现代经济中的货币创造

13 minute read Published: 2019-10-12
一篇讲述现代货币是如何创造的论文的阅读笔记

来自论文:Money creation in the modern economy

国庆时在图书馆花一天时间看完,第一次有人告诉了我:钱是怎么创造的?关注加密货币,必然需要学习货币经济学,也许下次可以看一本经典教材来更好的理解下货币。由于本人并非经济学专业,有些术语和理解可能有偏差,欢迎发邮件 讨论指正。

本文中的「钱」和「货币」含义相同,「银行」和「商业银行」一样,中央银行会特指。另外对于货币政策,需要注意是正常时期还是特殊时期

概述

现代经济体中的货币大多数都是由商业银行出借产生,创造钱的数量取决于中央银行的货币政策,主要就是利率和直接购买资产。

在现代经济中,大多数钱的形式是银行存款。无论何时,只要银行创造了一笔借款,那借款人的银行账户上就有了一笔对应的存款,这就创造了钱。

一直以来存在两大误解需要纠正:

商业银行不能无限制地用出借行为来创造钱,有 3 大限制。在一个竞争的银行体系中,为了保持有利可图,那出借的钱的数目是有上限的。为了维持金融系统的弹性,还会有监管限制银行。家庭和公司收到通过出借产生的「新钱」时,可能就直接拿去偿还已有的债务,那钱就被销毁了。

货币政策对创造货币有最终的限制。在正常时期,中央银行通过设置中央银行准备金的利率来实施货币政策,这会影响一系列的利率,包括商业银行的出借。在特殊时期,利率达到有效下限时,钱的创造和花费仍不满足中央银行货币政策的目标,那中央银行就可能会采取一系列资产购买,也就是量化宽松(QE),主要向非银行的商业公司购买。QE 直接增加了这些公司在银行账户的存款,公司希望再平衡资产投资组合,就会购买其它资产,因此提高了这些资产的价格,刺激了消费。

QE 的一个结果是,一笔新的中央银行准备金被创造了。但通常,准备金是不能简单地放大就创造借款和存款的,准备金不会是商业银行「免费的钱」。

两大错误认识

银行仅仅是个中介,把储户的存款再放贷出去

储户存款再到消费,它不会自己增加任何存款或提高银行的出借能力。实际中,银行通过出借来创造存款,这和一些教科书上描述的相反。

中央银行通过控制中央银行钱的数量来决定银行出借和存款的数量,即所谓的「货币放大器」

在这个观点下,中央银行货币政策的实施通过选择准备金数量来完成,并且从基础货币(base money)到广义货币(broad money)都假设有一个常数比例,准备金的数目能限制出借。

实际上,银行首先决定出借多少能获益最大,这取决于它们出借的成本,实际就是中央银行的准备金利率。基于出借决策就决定了银行体系会创造多少银行存款,银行存款数量就影响银行想持有多少 central bank money 作为准备金,而这个持有数目通常中央银行「按需供应」(要多少有多少)。

现实中的货币创造

以某人向银行贷款买房为例:

可以看出,中央银行准备金数量不能直接限制银行的出借数量。银行的存款是它的债务,不是资产,所以不能决定银行的出借数量。银行资产里的准备金只能在银行之间互相借,消费者在中央银行没有准备金账户,所以准备金不能借给消费者。

除了上面这种方式创造钱,银行(包括中央银行)还可以向消费者、公司、政府购买和出售已有资产。主要就是银行购买和出售国债,当遇到提现挤兑时,就会出售国债获取 central bank money。当银行向非银行私有部门购买国债时,就增加了出售者的存款。

消费者偿还银行债务就是在销毁钱。银行发行长期债务保险和等价物也能销毁钱。这是银行除存款之外的其它种类的债务。银行通过拥有一定量的资金和长期债务来降低风险和监管需求。非存款债务代表了家庭和公司对银行系统的长期投资,它不能像存款一样快速换成现金。当非银行公司购买银行的长期债务时,会用它的存款支付,这就销毁了钱。

银行创造货币的限制

竞争的银行体系带来的限制

出借是有价格的,也就是利率加上所有的手续费,这决定了家庭和公司愿意向银行借的数量。银行的商业模型依赖于出借利率大于它的负债利率,这两个利率都取决于中央银行。

独立银行之间也存在竞争。以上一个贷款买房为例,若买家和卖家不是同一个银行的账户,那最终买家银行的存款就少于资产(因为这笔存款已经转到卖家银行),清算时买家银行的准备金也要转移一部分到卖家银行。这就增大了买家银行的风险(准备金可能耗完)。因此买家银行想吸引存款或获取其它负债的话,就需要提高存款利率。如果存款利率高但是出借利率低,就会无利可图。

另外银行制造新出借时需要管理风险。一种方式是吸引相对稳定的定期存款。如果所有存款都能随时取出,那会有很大的流动性风险。如果借款人到期无法偿还,这就是 credit 风险,这个风险会算到出借利率里面。

监管带来的限制

除了市场之外,谨慎监管同样限制银行通过出借来创造钱。

如果所有银行同时大举出借,那钱的增长就不能以上面的竞争来先限制了。这通常发生在银行认为当前经济环境好、当前利率有利可图、出借风险下降时。这也是造成经济危机的一个原因。所以对于银行会需要有监管。

家庭和公司的行为带来的限制

家庭和公司对新钱的行为对经济的影响也比较大。如果直接偿还债务,新钱就销毁了,reflux 理论描述了这一行为。如果拿来消费,就会刺激消费,增加通货膨胀压力,这称为 「hot potato 效应」。

QE

英格兰银行(也是这篇论文的作者所在)的一个主要目标是维持货币稳定,使通货膨胀率稳定在 2%。正常时期,它通过货币政策委员会确定一个中央银行准备金的短期利率来对经济中的其它利率施加影响,它会影响到比如商业银行之间或商业银行向金融机构出借时的利率。它实际反应了借贷的价格。

商业银行持有的准备金和货币(也就是基础货币)取决于它的支付清算需求和客户对货币的需求,它是商业银行出借和创造广义货币的结果而不是原因。

有时,准备金利率降到 0.5%,银行创造的钱还是不满足通货膨胀率的要求。一种刺激经济的方法就是资产购买(QE)。

QE 直接影响基础货币和广义货币的数量。购买目标是资产、国债、非银行金融公司(像养老金、保险公司)等。中央银行不能直接向这些机构买,因为它们没有在中央银行开设账户,所以必须经过商业银行。以向养老金购买为例:

商业银行首先向养老金购买,将国债转换为银行存款。然后中央银行用准备金向商业银行买。

关于 QE 存在两大误解:

虽然银行可以赚取这笔新准备金的利息,但银行同样多了一笔同规模的存款债务,这是要支付利息的。而且这两个利息都受中央银行控制。

QE 的传播机制依赖新创造的广义货币(也就是出售者)而不是基础货币。银行部门创造的准备金可以在银行间相互支付,但不能直接借给消费者,创造存款。但总的来说,新的准备金确实可能会激励银行放更多的贷。